感動:承擔苦難、迎向覺醒 / 黃詩君 (台北)


當生命以一種超越平常的節奏前進,我們的內在是如何在受苦中,從混亂走向平衡的?

是什麼力量,讓我們始終沒有放棄,想要跟上命運無情的腳步?是什麼力量,讓我們最後能「歸於中心」,安穩的處於當下?

苦難,是否能帶來高度的覺醒?

當我看著前面的夥伴,奮力揮舞著手腳,嘗試組合出所有的動作時,我竟然有一種哽咽的感覺。

願意來到地球修煉的,都是靈魂的勇士。

這一切的體悟,來自週三的「易學律動/神聖舞蹈」課。

那天我遲到了,也因此有機會站在最後一排。否則我總是一馬當先,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間。第一排的正中間位置,很像舞台上主角的主位。做錯動作時,會特別明顯,受到全場的注目。這個位置是鍛鍊意識最好的位置,會不自覺的投入最高的注意力。若是站在第二排或第三排,整個注意力會明顯下降,常常會跟隨前面的人做動作而失去意識。我對自己有高度的期待與要求,因此我總是盡量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間。

由於這一期的神舞課,有許多新同學。因此舞蹈動作對他們來說是非常不熟悉的。當我站在最後一排時,看見前面的夥伴們每個動作都不確定,常常左右兩邊的夥伴手腳互相打架,十分狼狽。

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挑戰。當我的前方所有的人動作都不一樣時,我的挑戰是如何維持在自己的中心,保持如如不動,不受影響,安穩的完成所有動作。

我可以感覺到整個場有一種巨大的焦慮與慌亂的能量不斷流竄著。好幾個夥伴都處於暴風圈中不斷掙扎,在苦海中浮浮沉沉。我深深感受到他們的混亂,然而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,仍舊持續努力的、認真的、用盡全身的氣力,想要拼湊出所有的動作。當下的那一刻,我深深的被感動了。

如果此時真的有神凝望著我們,也會覺得這些「自願性受苦」的靈魂,是多麼勇敢且堅強吧~

當一個靈魂依照自己的意願,展現出高度的意志,透過神舞的鍛煉,持續擴展自己的意識時,那種來自靈魂深處堅毅不拔的精神,真的讓人動容。

跳完那一段時,世儒老師說了一段鼓舞夥伴們的話。他說:「請看見自己每一次的小進步,而不是把注意力聚焦在自己的錯誤上。」

每一次的小進步,裡面包含了高度的「意願」,從不斷的犯錯中展現了行動的「意志」,也因而擴展了高度的「意識」。這可是「內在摩擦」帶來的「結晶」,多麼的珍貴啊~

但我卻視而不見。

中間下課時,我跟好友世龍有了一段討論。我看見自己的好學生病及完美病造成我的痛苦。他們不時騷擾著我,是我專屬的輪迴。我覺得自己很糟糕,修行一點進展都沒有。下課時,新手夥伴們都在努力練習如何組出動作。我這個老手也在苦海中載浮載沉。

我不是期待自己組出動作,因為這些舞大部份都跳過。我對自己學習能力的自信,再加上額外的努力,期待的是做出和老師一模一樣的動作品質。但是經過了一年之後,我看到世儒老師的舞蹈動作更加快速精準,動靜分明,過程更加細膩清晰,而且肌肉卻完全處在放鬆與柔軟的狀態當中,整個人意識的品質更高。我努力了這麼久不但做不到,而且差距愈來愈大。我只能自嘆弗如。那様的動作品質,我覺得我努力一輩子也做不到。這時我的內心升起一種糟糕透頂的感覺,忍不住眼眶充滿淚水,最後必須躲到廁所裡平復。

在廁所裡,我想起老師剛才說的話:「看見自己的一點小進步」。

我自問:「我有看見嗎?」

「以我才10年的修行經驗,現在就要有30年的修行品質?我對自己未免太過嚴苛與殘忍。」

「我是否可以對自己仁慈一點?」

「我是否能給自己多一點的時間,允許自己學得慢一點,緩緩跟上老師的腳步?」

我想起上個星期三,同樣一支舞。當音樂的節奏越來越快,所有的人都趕不上時,我始終沒有放棄。我內在就是有一種強烈的情感,想要把這支舞跳好,想要跟上最快的節奏。

我清楚感受到內在強烈的「意願」,那不是為任何人跳的,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。

當節奏越來越快時,我試著放慢呼吸,讓我的肢體更加輕鬆靈活。我可以感受到內在有一個堅定的力量,我盡可能地讓自己的動作配合節拍。我的雙眼堅定的看向前方。此刻,任何人都無法奪走我的「意志」。

在某個瞬間,我可以感受到整個「意識」更加擴展。音樂彷彿在瞬間變慢了,而我的動作開始更接近節奏。

跳完的那一剎那,我一坐下來,整個內在情感澎湃翻湧著,胸口持緒續發熱,眼眶跟著濕潤。這是第一次在跳神聖舞蹈的當下,我被自己感動了。我可以感覺到我的「意願」、「意志」與「意識」正在同步擴展著。我知道我做到了,完成我對自己的期待與渴望。

我的心有一種堅若磐石的感覺。這是我想要成為的樣子。

我決心找回當時的力量,這是我可以為自己做的。

於是一個10分鐘的下課,我讓自己深刻的走過情緒的風暴。我從覺得自己很糟糕,一路帶領著自己,重新看見自己做到了。

我張開大眼,重新看見每一個微小的進步。

修行不是再也沒有情緒了,而是我如何看著自己從混亂走到平靜的歷程。我沒有因此逃避情緒,依然真實的感受與面對。同時,也能夠快速找回支持自己的力量。

這個世界飛快的運轉著,當世界愈混亂,我是否愈能依照內在的節奏,重新「歸於中心」?

現在的我,若是做錯動作,我會用「停」的技巧讓自己「歸於中心」。我已經不在意這個「停」,會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做錯了。我已經會利用「停」來調整好內在的節奏後,再重新開始。

學習神聖舞蹈是一個「自願受苦」的歷程,願意持續透過神舞修練的,都是生命的勇士。

苦難,只是幫助我們看見以及提升「意識」,堅定「意志」,並落實「意願」的重要工具,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朝向覺醒,以獲得「莫克夏 moksha 」—-終極的自由。

我願持續承擔苦難,迎向覺醒,朝終極的自由邁進。


註:下文摘自奧修的演講《左巴佛陀》

moksha意思是終極的自由。莫克夏(moksha)一詞是如此的唯一在東方,不可能被翻譯成任何西方語言,因為莫克夏的真實概念不存在於西方的意識裡。但是它能被理解。

西方宗教意識認為有兩種存在:一種是地獄,另一種天堂。地獄是純粹的受苦,天堂是純粹的快樂。我們在東方有這兩個詞,但是我們有第三個詞莫克夏,意謂著如同從受苦裡自由出來,也從快樂裡自由出來——因為偉大的東方洞見認為有一個時候來臨,一個人甚至對歡樂也會疲倦,厭倦於快樂,那是一個偉大的洞見。
  
一個人對受苦感到厭煩很容易理解,他會厭倦於它,它想擺脫於它。但是東方神秘主義看到了會有一個時刻到來,甚至快樂也是微不足道的,一個多餘的負擔,一個人也想擺脫於它。當你從痛苦和愉快兩者中自由出來,好的和壞的,光明和黑暗,生和死,當你從所有的二元性裡自由出來——那個狀態,那個超越,是莫克夏。

它是不可能定義的,因為那試圖定義它的時刻你使用任何詞,二元性回來了。如果你稱它是光明,它不是,因為光明是二元性的一部分:光明——黑暗。如果你稱它為愛,它不是,因為愛也是二元性的一部分:愛——恨。如果你稱它為好,它不是。甚至你稱它為上帝,它不是,因為上帝也是二元存在的一部分:上帝和魔鬼。沒有詞語是適合的。它是一個無言的非二元的體驗,與存在全然合一。它是如此寂靜,如此沉默,那時一個人不在,因為一個人只能在有一些刺激的時候存在。

自我靠刺激滋養,刺激是自我存在的必要前提。如果沒有愉快,自我甚至準備伴著痛苦生活,但是刺激是需要的。在一種無刺激的狀態裡,它將消失,那個消失即是獲得終極的自由。那就是為什麼我們管它叫至樂。至樂不等於快樂,它恰恰是所有快樂的「不在」,也是所有苦惱的不在。


Amrita:詩君的突破?同時能夠以文字讓讀的人得到啓發???

Meiying:謝謝詩君,我突然想到上次上課我突然沒預期的被叫到第一排正中間。以前的我會很緊張,但現在回想才發現這次好像沒那麼在意。反正我是第一次跳,手腳凌亂組合不起來也沒關係,我對自己的包容越來越大了。這也算是我小小小的進步???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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