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舞蹈的舞蹈 / 方圓(上海)


2017年7月,上海,神聖舞蹈七日營。
參加這次課程其實並非我心甘情願,雖然之前已經跟隨林世儒老師學習神聖舞蹈有近兩年的時間了。去年在南寧的神舞七日營課程中深受挫敗的痛依然蝕骨灼心,加上這一年以來工作、家庭驟增的操勞與壓力,讓我在生活的漩渦中慌亂、疲憊、不知所措,幾乎都想不起來當初為什麼要學習神聖舞蹈。要不是這次課程就辦在家門口,要不是主辦方朱靜夫婦的熱情邀請,我差點就打退堂鼓了。

開課之始,每個人介紹自己參加課程的目的,我持著灰敗的心情,只簡單說「希望找到可以錨定個人中心的一種力量,讓我能在雜亂紛繁的生活中站得穩腳跟」。但隨著課程的逐步深入,我慢慢發現一切跟我預想的完全不同。

首先,我發現林老師並沒有因為我是老學員,而責備我動作做錯或者做不精准,這讓我長舒了一口氣(其實當時是暗自竊喜,覺得老師也許沒發現我疏於練基本功。後來才知道只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)。但林老師的這種「疏忽」和「仁慈」,居然成功地讓我放下滿腹的擔心和焦慮,踏踏實實和大家一樣,從新學員開始做起。

其次,這回我「自暴自棄」地準備做個「30分差生」,沒想到驚喜地發現:拋開了「一定要努力」「全力以赴」「不能出錯」這些信念之後的我,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清晰。我能迅速且清楚地get老師的指令;在學習新動作的困難中,居然還有餘力欣賞音樂的旋律之美,不同樂器演奏的差異——這在之前我的任何一次學習中從未發生過。

最重要的是,後來我在放空頭腦,全然練習《第一必修》的過程中,獲得了一個重大發現:我突然感受到看似節奏急促的舞蹈中,其實存在大片「空白」的間隙,讓我可以從容地在其中充分休息放鬆,然後在下個節拍點時迅速做出動作,讓一切都完成得剛剛好。

這個發現對於我當時的身心,無異於一場驚天霹靂。生活中一幕幕的場景閃電般掠過眼前,震撼到我最深的認知:原來在生活中,我始終感覺自己像陀螺一樣持續旋轉,沒有一絲空隙可以喘息,因此身心俱毀,萬念俱灰。但其實是在自己的情緒和念頭裡,我忽略和浪費了大量可以「停」下來的機會——我完全可以讓自己被更好地對待和照顧,更從容而輕鬆地生活!

這一發現讓我在課程當場就忍不住熱淚滾滾。生活中過去的、現在的、未來的種種經歷在身體中呼嘯而過,舊有的、全新的兩種迥異的處事模式在左右兩半大腦擦身而過,我整個人像被巨斧猛然間一劈為二,豁然開朗。原來生活可以這樣活!

帶著這樣頓悟的靈感,我在之後的課程中,慢慢對林老師所講述的易經「觀」卦中的「盥而不薦 有孚顒若」,「用最小的力氣做到」,三個中心協同工作等等內容,有了身體上的切身經驗和感覺,而且都神奇地與我生活中點點滴滴的困難和困惑絲絲入扣,一一對症(這些具體的體會我將在後續分享中陸續記錄下來)。

最終我發現,神聖舞蹈最恰當的名字,應該被稱為《輕鬆生活大百科全書》——雖然它表現出來是一個個舞蹈動作的組合(我們的確也是這麼開始學習的),但實際上卻它的意義卻並不是在跳舞。

當然,這個結論需要依賴一個重要的前提:對舞蹈動作要能熟練掌握。當記憶動作的工作已經交給身體中心的傑克之後,通向輕鬆人生的修煉與學習真正才揭開序幕。(因此,我暫且把在這之前,學習動作、組合動作的過程稱為「熱身」,雖然它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並不輕鬆,甚至困難重重。)

當已經能夠熟練做出舞蹈動作,我們大部分的注意力就可以從記憶動作的「熱身運動」中解放出來,開始逐步同時啟動三個中心的國王(這裡需要有意志力),關注到更廣泛的領域:

比如,注意到自己的內在(是否有慣性的肌肉緊張、情緒情感、念頭想法等),注意到整個團體(自己的人際關係模式、社交模式以及自己因此產生的身體習慣、情緒、念頭等),注意到外在環境(天氣、溫度、空間以及自己因此產生的身體習慣、情緒、念頭等)……

所以你看,神聖舞蹈演繹的原來就是我們完整的生活模式啊!

我們可以在神聖舞蹈中觀察到的,一定是存在我們生活中、卻往往被我們所忽視的,並且通常來說,這些也就是造成我們生活中痛苦、焦慮、失落、迷茫等等負面情緒的根本原因!

佛說:見即解脫。

當我們在神聖舞蹈的幫助下,看到並且看清我們生活中真實運作的模式,那麼解決之道也就因此自然而然地呈現了
——放下。

這裡並不是究其根本、「放下一切,四海皆空」的意思,神聖舞蹈教會我們的其實是最實用的生活哲學:看到一,就放下一;看到百,就放下百。

你的「一」,與別人的「百」,其實不具有可比性:因為這一生,每個人都是唯一而獨特的。就像在神聖舞蹈中,每個人跳同一支舞,出來的感覺都可能是截然不同的。

神聖舞蹈還說:這個放下的過程不需要太努力,太緊張。因為你越放鬆,你真實的世界就在你面前展開更廣。
……
於是生活場景中各種「妖魔鬼怪」,就這樣活靈活現地在神聖舞蹈中粉墨登場。因此很多同學往往都會和我一樣,在上課過程中感受到自我突破的高潮,並且不斷追捧更長程的神聖舞蹈課程(比如5日營,7日營,甚至10日營)。

但課程註定是短暫的(Money也註定是有限的),離開林老師所帶領的課程之後,回到自己真正的生活,是否意味著我們也就此打回原型,繼續在苦海中掙扎,然後期待老師下一次的救贖呢?

就像電影《與奇人相遇》中,葛吉夫在離開神秘修道院,重新開始正常生活之前被贈予的那句話: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。
不用擔心,神聖舞蹈絕不會對我們見死不救,因為它同時還教給我們另外一項重要的生存技能——記得自己。

回到生活中,哪怕不能經常跳舞,也要始終記得自己。(當然如果能經常參加集體共修會更好,個人提高的效果會更顯著,林老師帶領的臺北舞團和李錚帶領的南寧舞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)

記得在舞蹈中出現的各種生活困境,以及自己最終「放下」的整個身心感受;
記得像在舞蹈中數節拍跳舞一樣,清楚生活中到達的每一段歷程,並做出這一刻恰當的應對;
記得在被念頭、情緒帶走之後回來,回到當下這一刻的自我觀察中;
記得在忙碌的生活節奏中,找到「停」的間隙,並讓自己常常得到放鬆和休息;
記得拿東西做事情,儘量不發出聲音;
記得做錯之後,放掉自我評判,優雅地重新開始……

如果我們都能這樣常常記得自己,那麼我們全部的生活,就將成為一場永遠持續、不斷工作自己、精進自己的盛大的神聖舞蹈!
所以說,神聖舞蹈作為一本《輕鬆生活大百科全書》,傳授我們有關輕鬆生活的秘訣實在是太博大精深了,實在無法在這短短的文字裡一一盡述。

而翻開這本厚厚經典的扉頁,一定會有這樣一行大號黑色粗體字,醒目地寫著:
神聖舞蹈,並非是來教你學跳舞的!

上海學員 方圓
2017年7月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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