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見即是慈悲 / Orion (青島)


多年以後,相信自己還會記得那天晚上的情景。2015年1月青島「易學律動/神聖舞蹈」公開課後的晚上,乾冷的冬天,熱鬧的粥店,林世儒老師問起老子有哪三寶,我毫不猶豫地掰了第二寶——「儉」,以及第三寶——「不敢為天下先」,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第一是什麼。

說實話,老師在課堂上、講座裡明明白白說過幾遍,解釋了數回。私下自行問過究竟在《道德經》的哪一章,也確實翻書對照了,更在QQ簽名上寫過這三寶。可是,在那一刻,潛意識與意識都是一片空白。

當時,老師只回了一句你缺少的就是對自己的「慈」(第一寶)。懵懂的自己馬上把感受投入熱騰騰的粥裡。後來怎麼也想不起當時的感覺,也許當時在下意識中自己很刻意地忽略這個答案,拒絕接受自己無法對自己慈悲這一苦況。

此後多次撫心自問為什麼這個「慈」字無法進入心底?一如那些在空空客廳裡徘徊遊蕩的自我探問,自己一遍遍地反問自己為什麼要繼續跳「神聖舞蹈」?一次次地思考如何繼續在自我探索的路上前進?一回回地反詰自己能否擁有前行的力量?腦袋沒有清晰的答案。越思考,越混亂。取而代之的是:心底卻隱隱約約地藏著堅決的肯定。

那種肯定源自最初看到「神聖舞蹈」示範時的驚豔,來自幾年下來堅持繼續跳的同修們的力量,也在參與課程的同學與自身上看到,更在世儒老師身上看見。那是一份隱藏在看似機械的舞蹈與律動後的神聖力量,那是一股精微的作用於人的正向引力,那是一種讓你最終可以「看見」的能力。你看見的不再是你的想像、鏡花水月、黑暗的月影。柏拉圖曾說「真正的世界只是存在於我們的想像中。」如果你終於看見,那你應該可以看見想像停止的刹那,真正的世界。

那時的世界不再是一個哈哈鏡迷宮,你不受各色自我映射的困擾,你面前只有一面明鏡,照見所有心魔的鏡子。鏡子如實地反應那個你無法接受,辨不清的真實自我。

最終,我在那面鏡子前看到形同暴君的自己。時時刻刻伺機鞭笞自己的暴君,無時不刻戰戰兢兢的奴隸。那個暴君苛求著一個讓外在世界滿意的造型,內在所有不滿與不安的陰影投射在那個戰慄的奴隸身上。鏡子裡總上演狗血的戲碼,暴君壓迫,奴隸遭罪。偈雲:「若人欲了知,三世一切佛;應觀法界性,一切唯心造。」原來自己人生那點受苦的腳本不過是心造之物。

在人說長不長、說短不短的一生中,我們有多少時間能看見世界是內心的投影?我們為了獲得那短暫的看見得需要多少的努力?這一次清晰地看見仿似花光所有力氣。課程後不斷忙碌,身體由操勞變為疲倦,再轉入疾病,最後落入深深的疲乏中。那種疲乏帶著某種釋然,如同啟示,也回答所有盤旋於心頭的疑慮。答案殘酷卻真實:不是課程多麼好才能看見,並非上很多課程才有裨益,名師明師不見得多麼好,這條道那種法門也不能代替你。你只有真正渴望,努力去探索,一遍遍嘗試,一次次失敗後才能偶爾瞥見。繼而,經年不息地累積瞥見才有機會看見那刹那的光芒。

從今往後,我將永遠銘記在那次「易學律動」課程裡,我最終看見自身向外投射的殘忍,也最終在身心上體會最大的慈悲是看見,看見真相,看見真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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