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小我就立志當老師,並且期許自己不只要當一位經師,更要當一位人師。很幸運的,當老師的心願完成了。自從學了「神聖舞蹈」之後,想起國父所說:「立志做大事」, 而我則更擴大了當老師的心願。我,立志當「大師」。
什麼是「大師」?
什麼是「大師」?一位「大師」應該具備什麼樣的條件與特質?
我心目中的「大師」,不需要特別有名,也不需要特別有錢。沒有傲人的氣勢, 只有平易近人與處之泰然的胸懷。
我心目中的「大師」,讓人如沐春風,允許一切,接受一切,包容一切。他知道自己要什麼,活出自己最想要的樣子。他活得自由且自在,完全是自己的主人。
我心目中的「大師」,擁有敏銳的觀察力,高度的覺察力,隨時臨在當下。 他聽見自己,聽見他人,聽見天地的召喚。
週四的「易學律動/神聖舞蹈」課,讓我親眼見證兩位老師如何展現經師、人師與「大師」的風範。
班上有位新同學歐馬,三十多歲的他來自挪威。學習「神聖舞蹈」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再加上語言的隔閡,歐馬學習起來自然難度更高。每次上課,世儒老師在解釋易經時,金美老師都會體貼的確認歐馬是否有聽懂,並試著用英語翻譯。世儒老師也會盡量調整自己的語言讓歐馬更容易理解。我看見兩位老師針對學生的個別需求,提供更多的協助。
那天上課,世儒老師要教「音階 Scale」這支舞,總共有二十個動作。因為動作十分複雜,因此歐馬一開始就手忙腳亂。世儒老師提醒他:「不要看同學的動作,試著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體上!」歐馬並沒有聽從老師的指示,仍想拚命從外界抓取一些動作的線索。於是世儒老師又說:「歐馬,專心看我的動作,然後不要看別人,能記得多少就記得多少,不記得沒有關係。」歐馬似乎有點懊惱自己做不來,略帶憤怒及委屈的說:「我已經不會做了,不看別人的動作,我怎麼可能會做?」世儒老師聽了歐馬的回應,態度依然平和,仍舊溫柔的鼓勵歐馬:「你試試看不要看別人的,忘記動作的話就回到立如松的姿態,會有幫助的。」此時金美老師也幫著解釋世儒老師的用意,並且溫柔的鼓勵歐馬嘗試看看。
歐馬這次遇到遺忘的動作,選擇了暫停。世儒老師不忘鼓勵並增強他:「這次好多了。繼續保持這樣。」此時,歐馬帶著憤怒與疑惑,大聲的說:「我不懂,我這次明明跳得更差,動作做得更少,你怎麼說好多了?如果不看別人,我怎麼可能會做?」面對歐馬的情緒,世儒老師依然保持溫和的態度,用溫柔的語氣對歐馬說:「你相信我,只要你不看別人的動作,把專注力放在自己的動作上,你慢慢會記起所有的動作。請你相信我。」歐馬依然不相信,企圖爭辯並並抗拒老師的指令:「這不合邏輯啊!我就不會了,不看別人的我怎麼可能會慢慢記得動作?」此時我心裡很想對老師說:「老師啊~看來歐馬的時間未到,您老就別堅持了,我看他是不會懂的,也許要多上幾回課才有可能調整這樣的慣性啊!」
我在旁邊看到歐馬的火氣愈來愈大,聽得都想放棄歐馬了,以為世儒老師也會笑笑的「放過」歐馬,沒想到兩位老師不但沒有任何煩躁,依然不願放棄,耐著性子苦口婆心的解釋如何把專注力放在自己的身上,以及它帶來的好處。那一天,我只記得相同的畫面不斷上演著,歐馬還是不相信,到最後世儒老師則不斷的安撫他並重複的說:「你嘗試相信我」。
「相信我」這三個字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著。究竟是什麼力量,讓世儒老師可以如此相信他的學生做得到?又是什麼力量,讓他也能得到學生的信任?
當歐馬放下內在顧慮,放下內在的種種情緒,不再仰賴外在的訊息,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外境,真正信任世儒老師時,神奇的事情發生了。最後他順利的學會複雜的二十個動作。一個新手加上語言的隔閡,也可以在兩位老師愛的堅持下,順利的完成學習,這就是教育的偉大。
身為一個老師,我自認做不到兩位老師所展現的態度與堅持。那樣的「溫和而堅定」,背後究竟是什麼力量促成的?這堂課讓我見證了世儒老師一直以來的教學中心思想:「人在安全的環境下,會自己朝著正向發展。」同樣的,我也敬佩歐馬的勇氣,畢竟年輕的他願意放下抗拒,接受老師的指導,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課後我跟世儒老師討論這堂課的教學並談到歐馬與他的互動。我經常仔細的觀察他的教學,對於不同的學生,他對應的方式完全不一樣。比如對於大部分的學生他從來不說重話,也不直接點名做個別要求,對新生更是如此。像跟了七年還不算老學生的我,則老是被老師當頭棒喝,棒打後還會安慰我說:「因為你值得被打。」讓我的自尊心稍微好過一些,心甘情願迎接下一次的棒打。因此這次他特別針對新生歐馬進行個別要求,我尤其感到意外,這到底是怎麼回是?怎和以前又完全不一樣了!世儒老師確實的做到「因材施教」。他說他會如此要求歐馬,來自於他長期對學生的觀察培養出的直覺。他有個直覺,知道歐馬能過這一關。我想,他大概也有直覺,知道我受得了他的棒打,這樣學得快一些。
世儒老師跟我分享:「老師有三種層次:正確傳達理論與技巧的『經師』;不受制於理論技巧,活出自己,足為典範的『人師』;慈悲眾生,放下我執,犧牲奉獻的『大師』。做『經師』我沒興趣,做『大師』我不願意也沒能力,所以努力以成為『人師』為目標。」
我聽了世儒老師的分享內心很感動,其實兩位老師本身就是很好的經師,總是把工作三個中心的方法用各種方式呈現。從葛吉夫第四道的理論到老莊及易經思想,靈活多元的教學帶來強大的學習效果。平常帶給我們許多靈性的指導,更是一個好的人師典範。這一次面對疫情,兩位老師免費陪伴我們「工作自己」,組成「認識自己勁在工作」讀書會。參與的夥伴每人要繳交上千字的自傳及為期一個月每天的大量書寫,先完成三萬到十萬字的自我觀察「紀錄」,然後從中提煉出「認識自己成為自己」的能量與養分,應用在生活與工作上,這也是心靈成長技巧的一種特殊方法。老師們都要犧牲自己的時間閱讀我們大量的文字,陪伴我們認識自己,這不就符合了世儒老師所說的「大師」的典範?
話說寫完自傳後,我的志向完全改變了。我度過很美好的一個午後,邊寫邊哭,邊哭邊寫。忽然發現,如果我現在就必須離開人世,我也了無遺憾。哈!完全不需要成為大師。這些美好的人事物,這些充滿愛的回憶,比當大師更加美好啊!
世儒老師鼓勵我:「在自己身上看到生命的價值與意義,就不會被虛名所累。當大師的名號不再重要,不具意義,就可不為其所限,進而能使用它來助人,那就離真正的大師不遠了。」
我相信在兩位「大師」的陪伴與協助下。我,黃詩君,會活出自己,成為自己。
世儒:時間的損失、精力的消耗、財貨的耗減都是應付的代價,這對一位老師來說並不是甚麼問題。而我所謂的犧牲是必須放下個性、制約、習氣、我執……,然後為開示學生,必須在沒話想說的時候勉強自己說許多話;為吸引眾生,只好穿上特別與眾不同的衣服……,還有更多不想做的事,因種種的「外在考量」而必須違反自己的習氣去做,我真沒那麼大的心量。總之我做不來,又犧牲不起,仔細想想我真的不行,所以就斷念了。